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虎口狼窝》作者:梅子青酒 文案: 刚从虎口逃险,不料又入狼窝。 曦光与泉名的伊甸园时光。 本作纯脑热YY 无逻辑 无节操 无三观 无脑 幼稚 想当然 重度歪歪 天雷滚滚 小心防雷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曦光、泉名 ┃ 配角:无 ┃ 其它: ==================   ☆、【1】   艳阳高照的浮山一下子就进入了乌云密布的状态,疾风里雨点密布,曦光带的一把轻骨阳伞抵挡不住愈加狂劲的风力,在骤雨中差点连人带伞一起飞走。   她在山间小道上拔足狂奔,雨水蒙蒙,视野模糊间,她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停车站点,在哪里一直等到雨停,时间长达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一台汽车过来。   曦光这才注意到这是一个弃用的不久站点。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半,她见雨慢慢停下便起身离开。   雨伞断了一根骨,当时因为嫌麻烦所以才带了一把轻盈的伞出来,谁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了大风暴雨,折断了伞骨,把断骨正了正,勉强还能用。   曦光打开手机地图给自己定了位,但是这里信号不好网络一直没连上。只好拿出景区售票处发的纸质地图来看。   不过她向来不擅长看地图,连方向都搞反,然后越走越错。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她一路走走停停,在大山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发现自己已经迷了路。   一场大雨,驱走了一批游客,景区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曦光走在一条马路上,发现了一台汽车停在路边,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向那台车奔过去,车窗开着,传出一阵阵烟雾。她忍了忍,弯腰低头向里面的人问询。   “那个,请问……”   烟雾缭绕的车厢里坐着三个男人,面前靠窗的这一位看了曦光一眼,视线从她脸上往下移动。   曦光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身体同时和车子拉开了距离,车里的人都盯着她打量,不怀好意的神色,意味深长的笑意令曦光心下警惕,不等他们回答连忙扭身匆匆走了。   那车子却开动起来,以极慢的速度跟在她身边。车里其中一人跟她说话,“美女,你怎么走啦,你刚刚不是有问题问我们吗?”   曦光不加理会,连忙加快了脚步,那车子却不紧不慢地继续跟着。   “美女,上车呀,你身上都淋湿了。”车子里的人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   曦光头皮一麻,生怕他们到时停下车下来把她拖上车,直接扭头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路边的小土坡,钻进林子抄小道跑了。   一路飞奔,脑子里全是各种社会新闻,什么“单身女子深山遭劫抛尸荒野”、“惨无人道,深山孤女遭三人××”。   ……   曦光越想越是崩溃,精神极度紧张,仿佛在风里又听到了那辆汽车的引擎声和那三个男人轻浮的哄笑声。   慌不择路的跑,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高高的山坡上赫然出现一角红色的墙砖。曦光连忙爬上长坡,那楼房一角渐渐露出了全貌。   那是一栋三层的老洋房,红色的砖墙爬着藤蔓,门前一颗老洋槐,黑色的雕花铁栅门缠着藤蔓,没有关紧,在风里“啪啪”地开合摇摆。   曦光犹豫了一会,看见院子一角晾着几件衣服,心想这里有人住,应该不是空房,那什么深山老屋有鬼的念头立马打消了,颓丧的心情一时间又明朗了几分。   雨势渐大,曦光顾不得礼貌,急忙推开门跑进去,踩着石子小径的积水和被风雨打落的白色洋槐花穿越小院站到门口房檐下避雨,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她抱着膀子在风中瑟瑟发抖。   门口挂着一串黄铜色的风铃,在风里“叮铃叮铃”地一阵一阵促响。   曦光看着院子角落里那没有人收,有一两件还掉在地上的衣服,就觉得这里即使住着人也不在家,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发现电量已经不足百分之十,时间显示下午七点,天色幽深,不时地一道白光闪现,雷声轰轰。   在门口站了半天,曦光心里生出一丝侥幸,试着去拧身后大门的把手,“克哒”一声就轻松地扭开了,不由得庆幸这家的主人也太粗心了,不由得在心里说了声冒昧打扰,就悄悄进去了。   房中窗户紧闭,曦光关上门后,屋外的风雨声被隔绝在外,屋内静谧得仿佛失聪。   那一瞬间曦光吓得紧紧贴着门,屋内暗得只能看见家具隐隐轮廓,她紧张得连呼吸都止住了,屏息凝神,好似怕惊动了黑暗里的什么东西。   脑海里播放了一系列社会新闻后又开始放恐怖片。   忽然一道闪电劈过,霎那间漆黑的屋子里亮了片刻,一道人影幽幽然立于一角,曦光正好看着那边,怔了一瞬,悚然惊叫。   一路奔波,受了一点惊,身心疲惫而又饥肠辘辘的曦光的那声长长的惊叫耗尽了她体内所有的精力,突然就咽了声,昏厥了过去。      ☆、【2】   泉名打开灯,那个人惊叫后忽然就没了声息,歪着身子躺倒在地面。   他走过去将她扶起,冰凉而又柔软的身子靠着他的胸膛,浅浅的呼吸喷在他脖子上,热热的,柔柔的,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忽然就有些意乱。   她身上湿衣的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冰凉冰凉的,他连忙抱起她走进了浴室,将那身湿衣褪掉,用毛巾擦拭她的身体,然后用一块大大的浴巾将她裹起抱进了房间。   六月里暴雨夜的空气都凉了几分,泉名却感到愈发闷热,身上仿佛有条虫子蠢蠢欲动,乱他的心,蚕食他的理智。   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长长的睫羽微微抖动,眉心紧紧地攒成一道川字,他忍不住伸手去摁,那道川被他抚平,手指顺着她的眉滑到眼角,滑过颧骨,一路往下顺着滑到她的耳际,她歪了一下脑袋,手指顺着继续往下滑动,一直到她的颈窝,她又动了一下,身上的浴巾顺势张开了一点。   他的指尖微微颤动就势掀开,丰润的肌肤如雪。   泉名将那团冰雪搂入怀,与自己灼热的肌肤相触,冰凉沁透。他吻着怀里这团雪,把自己小心翼翼地埋入。   窗外风雨潇潇,云雨过后,夜空一片澄明,月光满床。   如水的月色里,泉名抬头望见两汪清湖,水光微漾。   曦光也曾发过几次春梦,却从未有此时般真实,身体里有什么仿佛将她托到云端,又快速地坠下,起起伏伏颠颠倒倒……   借着月色,曦光望见半张清瘦的脸,另一半隐在暗夜里,看不真切,感觉好似幻影……   天微亮,曦光睁开眼,身上雪白的鹅毛绒被如同窗外天上的微云,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意识却渐渐清晰,想起来一些事,蓦然惊醒。   昨晚,应该不是梦啊……   扭头看见那个人平躺在床上,半张脸陷在枕头里,短发微乱。   曦光悄然坐起,两只手掐他脖子上停留了一会,看着他的侧颜,手往上将他的脸搬正,仔细端详,意外的看起来十分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俊朗而清瘦,刀锋眉,鼻子秀挺,双唇微抿,有一丝倔强的少年气。   看在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曦光打消了掐死他的念头,却又不放心地用手在他脸上又摸又捏,如果是假的马上掐死他。   泉名抓住那只把他的脸捏疼的手,微微睁开眼,看见上方停着的一张桃心脸,一双琉璃目。   视线沿着那纤长脖子往下,脑内血液又跟着呼吸加深迅速奔腾而下,情潮汹涌速速冲刷了刚刚回复过来的一丝理智。   泉名将那只手往下一拉,两手搂住她的腰将她翻转在下,低头含住她的唇,轻易地推开贝齿,舌尖进入的一刹那猛地被狠狠咬住。   他低呼一声,急忙松开她,举手投降。   嘴巴里一阵腥甜,曦光一脚将他踹开,“小狼崽子,你别得寸进尺!”   刀锋一样的眉毛因疼而紧紧皱着,他捂着嘴巴后退到床尾蜷起两条长腿,背靠着雕花床栏上,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曦光看着他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低头找衣服,却发现失去了踪影。   “衣服呢?”   他指了指外间的浴室。   她光着身子下床进了浴室,看见被丢在角落的自己的衣物,遂捡起来发现衣服湿漉漉的,一双帆布鞋沾满了泥巴。   曦光心里十分气闷,真是刚逃了虎口又跌入了狼窝。她瞥了一眼外面默默穿上衣服的泉名,气呼呼地将手里的东西丢向他解气。跟着重重地关上门,打开花洒,用力地搓洗身子。   泉名被曦光扔过来的鞋子砸中了脑门,他默默地收拾起来,这时浴室门突然打开了,“喂,把衣服鞋子给我。”   他愣了一下,听见她催促连忙拿了过去。   曦光把衣服鞋子都洗了一遍,然后裹着浴巾出来。   “去给我晾起来晒干。”   觉得此人对自己有所亏欠,遂不客气地使唤起来,而对方毫无怨言,十分听话地照做了。   曦光在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盒便当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又倒了杯牛奶。   吃饱喝足后,曦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皱着眉看泉名,“你把我东西放哪里了?”   他沉默地与她对视。   “把东西还给我。”   对方无动于衷。   “喂,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而已,你已经对我做出那样的事了,还想劫财啊?”   蔑视了他一眼,转身时,他终于有了点反应,拉住她,说:“别走。”   他的声音和那张秀致年轻的脸不甚匹配,有些低沉和沙哑。又因为被咬破了舌头,说出的话还有些含糊不清。   “早点把东西还给我不就好了嘛。”曦光笑了笑,以为他终于应了她。   谁知他却迟迟没有松手,反而又说了句,“不要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曦光的脸沉了下来,“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   他不语,曦光继续道,“趁着人家毫无意识的时候做那种事,这可是要被枪毙的哦。”   他一言不发,神情也没有任何愧意、惊慌、忏悔,平静得好像事不关己,毫无责任。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现在拿你没办法,所以我可以不追究。”   曦光想起夜里的感受又不禁感到一阵羞耻,看着他那无动于衷的样子又气得牙痒,“请你放开我。”   “不要走,留下。”   她用力脱开,他反手一抓将她死死箍在两条手臂间。   “留下来,好吗?”   含糊的话里却有一丝乞求,曦光看见他漆黑的眼睛,仿佛看见了一个沉在深渊底下的人向她招手,恻隐之心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手去拉他一把。   回过神时,曦光发现自己已经被他紧紧地拥着。   她吓得忙松开了手把他推开。   “等一下!”曦光一手紧紧握着快要松开的浴巾,一手伸着制止他靠近一步,“我可以留下来,但是我们约法三章。”   他眨了眨眼,点头表示一切听她的。   “第一,不许再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点头,同意。   “第二,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点头,马上就可以执行。   “第三……”她歪头想了想,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泉名。”   曦光点点头,看见他额角一块淤青,应该是刚刚自己拿鞋子砸到的,她伸手摸了一下又用力地推开,“活该。”   泉名暗暗吃痛,看见她提着浴巾,转身要走就下意识地去抓她,曦光身子一滞条件反射地挣开,身体一片清凉,泉名抓着浴巾发怔。   “死狼崽子,无耻下流。”她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夺回了浴巾围上,气冲冲地走了。   泉名在背后喊,“你的名字……”   其实他只是想抓回她问完这句话而已,谁承想失手了。   曦光顿住脚,她正好停在窗子前,上午天气晴朗,一缕阳光穿透格子窗,洒在她半侧的身上,有淡淡的光晕笼着她雪一样的肌肤。   她回头时举手挡在额上遮了一下阳光,眯眼看着泉名回答道:   “曦光。”      ☆、【3】   曦光在衣柜里找到一些泉名衣服换上,泉名的身材高挑,起码一米八,他的衣服穿在个子矮小的曦光身上直接就变成一条连衣裙。   小狼崽子盯着她光溜溜白雪雪的大腿,那两汪平静的黑湖一时间水光滟滟。   曦光一个暴栗敲在他脑袋上,死小子,脑子里都装满了黄水。   “喂,你一个人在这里住?”   “……嗯。”   “住了多久?”   “……七年。”曦光注意到他的手指悄悄算了一下。   曦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你的家人呢?”   “他们,在外面,要我好好地在这里休息。”   “休息?”曦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生病了吗?”   “……嗯……已经没事了。”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那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呆在这里?”   他的眼睛一暗,漆黑的曈仁失去了光泽,仿佛一对眼眶仿佛是两颗塑料做的珠子镶在了上面。   “这里很好啊,你不觉得吗?而且我不喜欢太多人。”眼睛忽然恢复了清明,弯弯地笑起来,但是曦光感觉不到他是真的在笑。   真是个古怪的人。   “当然除了你之外。”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他说:“你别走,我不会伤害你。”   曦光冷笑,“呵,那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他低声道歉,“对不起……”一双黑溜溜的眼,深沉又哀伤。   装,你就装吧,曦光腹诽却又暗暗投降,大概颜控都容易心软吧,曦光为自己找了些理由。   深山老林,杳无人烟,一个人住在这里七年,真是难为他,就放过他吧。   不过仅仅是因为怜悯就要发善心陪他度过寂寞时光的话,曦光可没理由做到心甘情愿的程度。顶多没有再像原先那样急惶惶地要走了,怕他不依不饶会对他做出其他什么不好的事来,曦光便只是先暂时拿话哄他,稳住他,再行计划逃离。   为了解除他的戒心,这两天曦光尽量表现得十分自然,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在这个地方没有网络、电视、电脑、只有一台老古董样式的座机,却只能拨打专线。   曦光放弃了对外寻助,安然等待出逃的时机。   黎明前,万物依然沉睡。   曦光悄悄打开反锁的门,探头四顾,泉名没有出现,她提着鞋子踮着脚轻轻下楼,一直到院子大门,路程顺利,无惊无险。没有找回自己的东西,她索性就不管了,走为上。   天微微亮,曦光走在山道上,走了大半天没有见到一台车经过,也没有任何人走动。   她怀疑这座山头都是泉名家包了,连只鸟都见不到。   十几公里的路,从黎明薄雾微光里一直走到日上中天,艳阳高照。   曦光早上没吃东西,消耗了大量的体谅,此时又热又累又饿又渴,最后在山林里找到一条小溪,蹲在溪边喝了几口清水充饥。   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了,就躺倒在溪边上的一块横亘在水与岸的山石上休息。   泉名一路跟随,从她自房间里出来时,就在阁楼里听到了些微动静,然后悄然打开房门,看见她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大门。   他不动声色地悄然尾随。   一直到她躺倒在大石上,筋疲力尽地睡了过去,他才从隐藏的地方现身,走到那块大石边,坐在石头一端,轻轻地抬起她的脑袋,让她枕上自己的大腿。   微风流水间,时光漫淌,午后的日光穿透枝叶,斑驳光影落在两人身上。   曦光悠悠醒转,感到了异常,睁眼看见泉名的脸在她上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悚然起身惊叫着跳下大石,慌乱间不慎左脚绊到右脚跌坐在地。   泉名走过去俯下身将摔坐在地上的曦光拉起,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打横抱起。   “你放开我!”   他不理会,抱着她就走。   “让我下来!”曦光两只腿乱动,“你答应过我听我话的。”   他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是你先出尔反尔。”   曦光噎了一下,“我,我只是出来散散步而已。”   “现在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曦光挣扎不脱,瞪着他道:“有本事你就这样抱着我回去,否则我一定会跑掉的。”   泉名果然一路抱着她有了十几里路回去。   一路上,曦光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看他的面部线条因为吃力逐渐紧绷,手因为酸痛而不时地抽动。   心想他几时撑不住,自己就有机会逃掉了。   然而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他就像麻木了一样,却依旧不放弃,死死抱着。   敬你是条汉子,曦光心道。   “你不识路,就不要乱走了。”他说。   曦光脸一红,嘟囔道:“你又知道……”   “在同一个地方转了好几圈了,你没发现?”   他突然笑,曦光看见他有一颗小小的虎牙。   “原来你还会笑啊。”说完这话,他就收了笑意,曦光又发现那张看似无表情的脸上依旧有一点淡淡的羞赧,耳根有点发红。   “你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她小声说。   因为刚刚短暂的一个笑容和此时装冷却不小心露出的一丝赧然让他原先有些阴郁木讷的气质变得温和灵动了一些。   “喂,你不累啊。”已经走了蛮久了,她听到他的呼吸都变重了许多。   “你到底生的什么病?看样子,身体没什么毛病,该不会是,脑子吧……”她伸手摸摸他的头。   他顿了一下,没有回答,脸色却有些不自然。   她自顾自地继续叨叨,“……难到是精神病……”   突然停了脚步,泉名很认真地纠正她,“我不是。”   这个时候的他的眼睛又如同假眼一样渗人。她心里一咯噔,“干嘛这么大反应?你不会真的是有点——”   她挣扎了一下,他却将她紧紧抱住。   曦光只好说:“好好好你不是,是我嘴巴欠,你很正常没毛病。”   他似乎不满她那敷衍的态度,又认真地看着她说了一次,“我不是。”   说完继续走,曦光不说话了。   那双漆黑无光的眼里,她似乎看到了看到一点伤感。   曦光心里一动,把两条胳膊环住他的胳膊,他斜眼看了看她。   “喂,你真不累啊,你放我下来,保证不走了,你知道我不识路的。”   他“嗯”了一声,却还是没有放她下来。   真是固执得可爱啊,曦光想。   回去后,她才知道,他的手已经麻木到僵硬,动一下都难。   曦光看他这可怜样,不由得去帮他轻轻地搓动两条僵硬的手臂,帮他按摩活血。   他侧着头盯着她看,冷不丁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曦光愣了一下,看见他抿嘴一笑,心跟阳光下的冰淇淋似的慢慢化了。      ☆、【4】   红颜祸水啊,曦光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犯痴,几次想走,但是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想跟他要回来,那人打死都不给。   为了逼他交出她的东西,曦光决定以死明志。   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到什么办法了,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有够无聊的。   曦光想到死,但唯一能成功做到的就是绝食,因为在这栋房子里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吃的,现成的只有微波炉便当,吃了两次就不想再看见了,也不知道那家伙每天吃这些食物怎么吃出细皮嫩肉的。   而那个无耻的小狼崽子为了让她好好吃饭,就想出了一个恶心死人的法子。   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把饭含到嘴里,唇唇相接以口送饭,差点没恶心死她。   曦光两只手冷不防被他抓住,整个人被压在墙上,看着他不断逼近,她连忙求饶投降,等他放开后乖乖地端过他递过来的便当。   他抿着嘴的笑容看起来特别得意,唉,好气啊。   曦光吃了一半打死都不想再吃了,泉名见她吃过了一些便也不再勉强。   有一颗饭粒粘到了她的脸上,泉名看着伸手过去想帮她拿掉,她却微微避开自己用手拿掉了,他的手就直接拐到颈后,将她勾过来,恶作剧地吻在上面,却意犹未尽又把嘴巴移下来,就在要碰到她的嘴唇时,她开口道:“如果你想再被我咬断舌头的话,就请尽兴吧。”   他顿了一下,不怕死地继续攻掠,却也只敢在唇边流连。   曦光不躲不拒,甚至十分配合,待到情浓忘我,贝齿微启将他小心探进的舌头轻轻咬住,他立即顿住瞪开眼,曦光松开牙将他推开,对着他吃吃地笑。   “喂,你到底把我东西藏哪里了?”   曦光闲来无事,又开始在屋里到处转,在各个犄角旮旯里又摸又翻。也不知道他怎么藏的,有些柜子上着锁,她又去翻找钥匙。泉名就在后边跟着她,把她乱翻乱丢的东西收拾放回原处。   后来她找烦了,就去缠泉名,“要不你给个提示吧,嗯?”   俨然开始把找东西当成了一个游戏,以消磨无聊的时光。   泉名不理她,默默地收拾。   “哎呀,你就告诉我吧。”   她突然撒娇一样的声音,软软黏黏甜丝丝的,把泉名麻了一下。   曦光因为泉名惊愕又有些吃不消的表情,灵光一闪,抓住他的胳膊摇晃,撒娇,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扁着嘴,可怜又无赖。   泉名终于绷不住,最后说了句,“东西都丢掉了。”   “什么?!”   曦光翻脸跟翻书一样,凶巴巴的。   “我只想把你留下,所以那些东西我都丢掉了。”他说。   曦□□得疾捶他,不信不信,她才不信,肯定在骗她,让她死心。   泉名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想到她千变万化的表情,突然就乐得笑了起来。   他笑得嘴巴微微咧开,露出的那颗小小的虎牙,他开怀的模样看起来特别的,嗯,可爱吧……   曦光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被什么轻轻一撞,心念一动,就收不住了。   她欺身靠近泉名,双手伸过去捧住他的脸拉到面前,双唇迎上去吻他。   突如其来的吻让泉名有些意外,甚至以为她又要搞鬼,还欲躲闪,却被她一把压倒。   曦光的吻温柔而缱绻,就像在品尝一块甜美的蛋糕,在唇上辗转流连,然后又慢慢地移开,亲了几下他不甚光滑的下巴,沿着那条线条流畅优美的下颌线一路往下游移,在他的颈窝上又流连了一会,“啾”地一声在上面种上了一粒小小的草莓,然后又对着他吃吃地笑。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防都防不住。   泉名抱着她坐起来,继续跟她接吻,炽热如火地吻了半天,两个人身上都有了一些热意,又从客厅地板上转战到卧室,辗转缠绵,满室绮色。      ☆、【5】   曦光的态度,泉名有点捉摸不透,特别的任性、不按常理出牌。   高兴就和他亲近,不高兴了就一脚把他踹开。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在自己身边,每天可以看见她,每次看见她的笑容,那深渊一般的心就像投入了一缕温暖的阳光。   他可能真的寂寞太久了吧,从她闯入这栋房子时,就不想放她走了。   曦光这些天也没有放弃找回自己的东西,也总在想着要怎样才能不费劲地离开这里。   是的,前提是不费劲。   天气太热了,她不想走,下雨了,也不安全。   不过仔细想想,她本来就是出来玩的,因为公司突然解散,她失去了工作,迷茫浑噩地度过了几日突然想通了决定在这段时间内给自己放个长假,虽然很不幸,才出来没多久就困在这个地方了。但是这里风光极好,而且食宿不花钱,还有一个免费小情人,除了不会做饭每天吃得生不如死,简直再没有再好的了。   曦光不喜欢吃冰箱里的便当快餐,让泉名煮饭做菜给她吃,一开始他总是失败,简直生不如死。   冰箱里的便当吃完了,食材也所剩无几,算算日子,泉名想起了一些事。   曦光一大早就被泉名叫醒,被拉到阁楼间,还叮嘱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出来。   她不解地问:“这是干嘛呀?”   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泉名说:“佣人过来了,不想她多嘴。”   佣人每周会过来一次,收拾打扫房间,带上一些食物和其他的生活用品。   若是曦光让她见到了,难免要她多想,懒得解释和撒谎,更不能让他们知道。   反正阁楼是不许人进去的,曦光待在那里不会被发现。   曦光不是第一次进阁楼间了,那里面却堆满了画布、颜料、笔刷……地面上都是斑驳的油彩,墙上也是偶尔意兴所起,胡乱抹上去的涂鸦。   所有的颜色都暗沉得没有光明,冷得仿若黎明前的深夜。   曦光站在这个洒满阳光,却处处显得阴沉的阁楼中央,有些压抑。   随地乱丢的各种物件,要踮起脚尖走。   她原先也进来翻找过一次,此时要待在这里大半天不能出去,她只好开始收拾起满地的物什,让自己有个空地坐一会,而她有个不知该叫毛病还是优点的特性,就是一旦收拾起来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停不下来了。   忙活了半日,把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放好,空间顿时宽敞明亮了许多。   她不喜欢那些看着令人十分不愉快的画,就将它们挨着墙根,背面朝外放着。   画架,凳子,画笔,调色盘仍堆积在原地。   阳光从阁楼顶上的窗口投进来,满室阳光,曦光坐在一角的阴影里休息。刚进来时,泉名塞了一个三明治给她,吃完后才开始忙活,此时她无所事事,肚子似乎又开始咕噜噜在叫。   一直到中午,泉名才悄悄送来了午饭。   看到久违的正常人类饭菜——红绕大排、白菜豆腐汤、香喷喷没有烧焦的大米饭……曦光惊喜得热泪盈眶。   曦光两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大快朵颐,满脸享受。泉名抿嘴一笑,用手去帮她把不小心粘在脸上的痕迹刮掉。   “喂,你画画给我看吧。”   吃饱喝足后,泉名收拾了东西又回来。   曦光突然提议,泉名点点头,就到画架前铺上了一块新的画布,然后开始调颜料。   她盘着双腿坐在一边看他画,看见一坨轮廓在画布上渐渐成型,泉名一边画一边不时地看向自己,过了好一会才发觉他正是在画自己。   地板上投射的光影从左边慢慢移动到右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傍晚时分曦光已经躺在地面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时,泉名已经画好了。   画布里,她坐在地板上两只手撑着地,微微仰着脸,笑容明艳。   曦光赞叹道,“真好看。”   她高兴地捧起泉名的脸亲了一口,看了一眼他愣愣地模样,用手在他嘴角上扯了一扯,“你这样要笑,才好看啊。”边说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笑得有点用力过度,有点变形,有点丑,泉名忍俊不禁,笑得露出了那一颗小小的虎牙。   曦光忍不住又低头亲吻了下去。      ☆、【6】      曦光在杂物房发现了一台破旧老式的二八自行车,她连忙将放在周边的物什一一搬开,检查了下,发现除了链子没有干涩、轮胎瘪瘪之外,其他零件一切完好。她兴冲冲地跑回去问泉名,“你会不会骑单车?”   泉名摇摇头。   曦光说:“好吧,那我来教你。”   给链子涂了点油,再给轮子打足气后,曦光就牵出了院子让泉名骑上去试试。   然后两个人就在院子外的水泥小路上开始教习,一个踩着单车,一个扶着后座,车子歪歪扭扭地在小路上缓缓行动。   泉名悟性不错,很快就掌握了如何保持平衡,一个人踩着单车在小路上扭动骑行。   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新奇的事物一般,学会了踩单车的泉名打着不甚清脆还总是卡壳单车铃铛,像个孩子那样兴奋地踩着车子路上一圈又一圈地转。   曦光发现这个人啊,开朗的模样特别迷人,他在远处停下车子向曦光招呼。   她连忙冲过去,跳上后座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车子晃了几下,曦光紧紧抱着他,说:“喂,你别把我摔下去啦。”   车子晃了几下,泉名小心地保持平衡,然后载着曦光在山路上飞驰。   他们绕着山路转了一圈又一圈,微风丛丛,路边树木速速倒退,远处的火烧云铺满了天际,风光甚好。   他们路过一个浅滩,转了大半天有些累了就停下来休息,曦光临水观看,水面不时涟漪突生,偶尔还有东西在水里扑腾了一下,水曦仔细地看了一阵,惊喜叫道:“有鱼!”   她“噔噔噔”跑到泉名面前,兴奋地叫道:“我们来钓鱼吧!”   泉名看了看天色,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压下微微翘起的一根头发,道:“我们明天再过来吧。”   杂物房里藏着许多令人意外的宝贝,不仅有一箱钓鱼的工具,还翻到了一些可以烧烤用的东西。   第二天,上午下了一场雨,一直断断续续不停,曦光吃过午饭又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天空云层散尽,阳光普照。   雨后的空气清新爽朗,带着一股草木和泥土的气息,他们骑着车来到浅滩,午后的阳光洒在浅水上,粼粼清波,闪耀如星。   其实曦光没什么正式的钓鱼经验,也就儿时在乡下和小伙伴用竹木细竿绑上一根短短的棉线在小池塘里钓着玩儿。   她连盒子里各种鱼饵也不会用,直接随便拿了一只饵挂上鱼钩就往水里一丢,等了半日也不见鱼漂动一下。   倒也不是没什么收获的,要么勾出一根水草,要么钓起一只虾……什么水生物非生物都有,就是没有一条鱼。   泉名则拿着另一副钓竿坐着一边等待,一边看着曦光没耐心地换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   当然,他也不太会钓鱼,但是他比曦光有眼光,还有耐心,选好了一个地方便始终固守,终于在曦光换了十几个地方一无所获的时候,泉名看见自己的鱼漂动了,他没有马上动作,等鱼漂忽沉,他这才开始收线,提竿。   一条成人巴掌大小的鱼被高高提起,在阳光下扭动尾巴,鳞光闪闪。   曦光听到动静,连忙看过来,抓住鱼竿兴冲冲地跑过来,抓住那条滑不留手的鱼。   “你真棒啊!”   泉名腼腆一笑,默默拆下鱼钩,换了个饵又丢入水里。   曦光把鱼放进装着清水的桶里,这个时候她已经决定全然指靠泉名了,她放下鱼竿去别处收集了一些枯枝落叶,准备用来烤鱼。   浅水滩岸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曦光收集了一些石头,在一边砌了一个简单的烤炉。   这一会的功夫,泉名拿曦光的那支鱼竿放在另一边,分别又钓了一大一小两条鱼。   泉名负责钓鱼和处理,曦光就把处理好的鱼洗干净插上铁签放到铁网上烤,涂上酱料。   曦光拿起一条烤好的鱼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喷香美味的鱼肉吃进嘴里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好吃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泉名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趣,不由得笑了笑。   柴火慢慢熄灭,地上堆满了鱼骨头。   曦光吃饱后心满意足地躺倒在地上,身下是凉凉的卵石。   夜幕已至,深蓝的夜空星光闪闪映入眼帘,一条银色光带横穿天际,星辰如海。   猝不及防被这无垠的星海震住,曦光捧着脸惊呼,她呆呆地看着,连泉名叫她回去的声音也没听见。   泉名望了望天空,又低头看她,她的眼里盛满了星光,光华璀璨。星空吸引了曦光,曦光的眼睛吸引了泉名。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她身旁挨着她躺下,侧脸看着她。   “啊,是流星——”她突然叫了一声,赶紧合掌许愿。   她的愿望似乎很多,很长,流星瞬息而逝,也不知道她来不来得及说完愿望。   “你许了什么愿?”   “哎呀,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告诉我,也许我也可以帮你实现啊。”   “那我明天还想吃鱼。”   “你是饿猫转世吗?”他笑。   “可能是吧……”   ……   夜愈深,风愈凉。   泉名发现曦光歪着头已经睡着。   “回去了哦。”泉名抓住她两只手把她拉起来,曦光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声,随即靠在他身上把他当成抱枕一样搂着继续睡。   泉名只好将她拦腰抱起,走到自行车边上,把她放到车面的横杆上,然后跨上车子,就那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将她的身子拢在他的两臂间,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贴着她微凉的小脸,小心翼翼地踩着车慢慢地骑回去。      ☆、【7】      泉名的半张脸埋在枕头上,细碎的刘海垂下遮着他的眼,曦光悄然伏在他身上,嘴巴在他耳边呼呼吹气,她小声地叫他:“懒鬼,起床啦……我肚子饿啦……”   他翻了个身躺平,嘟囔了一句,“怎么还吃……”   “你昨天答应过我的。”她说着用两只手捏住他的脸,“快醒醒、醒醒……”   泉名“哼哼”了两声,突然抓住曦光两只手腕坐起,猛地把她压倒吻她,唇间缱绻流连了好一阵才松开,神清气爽地跳下床出门去了。   “你再睡会,等我回来。”   曦光细细回味了一会刚刚的吻,甜甜蜜蜜地拉上被子闭上眼又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已经接近中午。   泉名还未回来,她起身去冲凉,看着衣柜清一色的衬衣T恤、长裤短裤有些发愁。   曦光的行李寄存在旅馆,出来时也就只有身上一套。在这里,外衣除了自己的,就是基是拿泉名的衣服换着穿。   她跑去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刚刚走过有些阴暗的走廊,房门打开时满室阳光让她些微不适地闭上了眼。   每一次走进这个房间,总有种穿越了时空的隧道,置身于一个充满了旧时代风物的空间。   这栋建于旧时代的古老洋房,从那个时代起的一切当年风格强烈的器物都能在这里找到一二。   不过这间房却像是特意保存下来的,没有改变过,一应物什,仿佛凝固了某段时光。   柜子上有一些黑白的相片,一个穿着旗袍或洋装的年轻女子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合影,还有一家五口,同是那一对男女,围着三个孩子。   曦光仔细看了一下,其中一个带着眼镜少年和泉名的眉眼特别相似。   她打开房间里的衣柜,里面几件服装保存得很好,旗袍、洋裙每一件做工精美,价值不菲。   曦光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挑了一件偷偷换上,大小刚刚适合,她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   泉名回来时,没有看见曦光。   他喊了一声,无人回应,莫名地有些心慌。   曦光满心满眼都在镜子里一端。   直到她听到几声焦急的呼叫,忙噔噔噔地跑出门,看到一脸神色紧绷的泉名。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她穿着一条杏色的缀蕾丝的及膝小洋裙,赤脚站在门口。   看见曦光的那一瞬泉名紧提的心慢慢落下了。   他缓了缓神色,挤出一个微笑,伸手将她拉入怀紧紧拥着。   曦光不禁捶他的背,快被抱死了。   “发什么神经啊。”   她推开泉名,泉名这才仔细看了看她。   曦光脸上一红,赧然道:“我……对不起,我擅自拿了这些裙子去试穿了,你不要生气啊。我马上换回去。”   泉名把她拉了回来,笑道:“很好看,为什么要换掉。”   得到允许,她心中安然,忽然一乐,拉着他进去,“喂,这里还有男装,你快试试。”   那件西服在泉名身上十分合身,笔挺帅气。   曦光把他的刘海梳了上去,又拿出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给他戴上,“真帅!”   桌上的一台留声机放上了一块黑胶片,这台古老的机器长时不用,重新运动起来仍能传出一曲优美缱绻的舞乐。   曦光一手搂住泉名的腰,一手拉起他的手交握,脚步轻移,带着他踏起舞步,在声乐里旋转。   那天阳光正好,从格子窗上投入,光影流转,勾勒着两人缱绻相依的身影。   房间空白位置不多,泉名笨手笨脚,一个不小心就将她绊倒,两个人倒在软绵绵的床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低头吻她,伸手去解她领子上的扣子。   曦光按住他的手,提议道:“不如,我们来拍个相片吧!”她不知哪里找到了一台老式的胶片相机,和一卷胶卷。   有意思的是,这台老式机居然还有个定时把手。   曦光把相机支好,调整好镜头,又找到一只长杆用来拨动定时器。   和泉名坐在床边,“一二三,茄子。”   按动定时器,十几秒后相机留住前面那两个笑容明朗的年轻男女的模样。      ☆、【8】      泉名把二楼客厅的阳台的落地窗前面的沙发桌子等家具物品挪开,空出的一块地方铺上了一块厚厚的绒毯。   “这是要做什么?”   曦光不解其意,泉名未说,只是笑,神神秘秘的。   到了夜里,他推开格子窗,拉着曦光一块躺在毯子上,曦光这时才明白他的用意。   房子坐落在山上,正是一处高地,二楼客厅窗口对面没有太多遮挡的山峰,视野辽阔,夜空辽远。   这一夜,天气晴朗,星辉熠熠,在窗角有颗细细的月牙儿。   曦光笑出声,“什么嘛,效果差远啦……”她扭过头看他,“不过你这样费心,还是谢谢你啦。”   “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跑到房间里,然后抱着两只枕头和两张被子,“明天记得提前叫醒我哦,这里应该可以看到日出吧。”   她把其中一只枕头和被子分给泉名,自己枕着一个,盖上被子开始睡觉。   “还早呢……”泉名提醒她,还不到九点。   “不早点睡明天怎么能早点醒得来。”   想想也有道理,泉名躺下来,但实在是太早了,他怎么都睡不着。   曦光有奇技,沾着枕头就可以马上入睡,泉名已经听见她微微的鼾声。   不由得一笑,然后站起身去了阁楼拿下画板出来,盘腿坐在一边,瞅着曦光描画。   凌晨时,曦光悠悠醒转,忽然一个激灵,看到天幕已经是灰白灰白的,她扭头看了看背后的大钟,五点七,醒得很及时。   她看见泉名歪着身子靠在窗门边低着头睡熟,画板在他盘起的大腿上斜靠着,一只碳笔滚到了外边。   曦光爬过去拿起画板,画上是她仰着脸嘴巴微张的酣睡样,好丑,曦光举起拳头想要揍他,却在他脸颊边停下,轻轻地在上面按了一下。   她架起泉名,把他挪到毯子上躺下,给他盖上被子,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天空,等待日头从云层里冒出来。   接近六点,天空愈发明亮,曦光看见一丝金光从窗口左边一角的地面慢慢移进来。   咦?   ……   “咦!”   她跳起来跑出阳台,扭头看向左面,橘红色的浑圆的比平时大了一点太阳已经从左边天空云层里跳出来了。   等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搞错了方向。   曦光懊丧地跺了跺脚,地板发出“砰砰砰”的声音。泉名在睡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就见曦光“嗷嗷”地叫着扑到了他身上。   泉名安慰地抱抱她,他忘记了提醒她东边不在阳台的正前方,也没想到她会比自己先醒,他说:“这里看日出效果也差远了,有个地方比这里好看。”   “在哪里,快带我去啊!”   她一下子从他身上爬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我们下午过去,明天一早就可以看到了。”   曦光忙点点头,又趴在泉名身上腻了一会,然后又想起来什么突然爬起来,拿起那块画布,一脸不高兴地说:“你把我画成这样什么意思。”   泉名忍着笑,夺回了画,“就是这个意思啊。”   他指着画,“如实地反映了你睡觉的样子。”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曦□□极反笑,扑上去作势要揍他。   泉名抓住她的手,反将她压在身下,曦光只好讨饶。   他不打算放过她,但这个时候却突然传来一阵“咕咕”声,是曦光的肚子在叫。   天亮了,曦光肚子饿了。      ☆、【9】      六月的天气总是变幻,今年的雨水特别多。   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过一会就忽然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曦光坐在窗前的地毯上,望着远处山间雨色空濛,等着雨停。   中午一过,雨就慢慢停了,泉名收拾了一个背包。   山林被雨洗过,色彩秾丽,鲜艳欲滴。   金色的阳光透过枝叶,零零碎碎地投在泥地上,他们徒步而行,绕着山路走了一圈又一圈。   曦光一路欣赏风景,呼吸着山间鲜甜的空气,跟在泉名身后,脚步轻快。   没过一个小时,曦光就已经慢慢地感到筋疲力尽,“到底还有多远啊——”   泉名说,快了快了,然后始终没有尽头。   到最后曦光走不动,只想躺在地上耍赖皮。   泉名好说歹说,一点一点地把她哄过来。   接近顶峰,山坡小路越来越陡,一条石阶到顶,几乎呈垂直的角度。   泉名拉着她的手,慢慢向上。   踩上最后一阶,曦光累得快要缺氧,定下心神四顾。   山顶是个平地,萋萋芳草,零星几颗矮树不规则地散落四处。   站在悬崖边,望着底下农田山林,公路城市,都如同模型一般,精巧可爱。   山风在耳畔呼呼地响,夏季的风,柔和而温厚,曦光望了一圈找到一块大石上坐下歇息,看见泉名放下东西,趴到了悬崖边上,她感到稀奇,又走过去,泉名扭头向她招手让她看下面。   山顶的悬边没有任何防护,曦光犹豫了一会,心里的好奇打败了恐惧,便小心翼翼地趴下,把脑袋一点点地伸出。   山风呼呼,底下翻起来一层层雪浪。   是一丛不知名的白花,生长在峭壁凸出的岩层上。   “哇……”   曦光发出了一声惊呼。   “真好看……”   那一刻,心里也仿佛种上了一片花海,微风清扬。   “曦光,还有很多等你都看过了,你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他说。   曦光笑道:“啊,不说以后,现在就很喜欢啊。”   “这里山美水美,人也美,我都很喜欢啊……”她腾出一只手,捧着泉名的后脑勺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泉名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起身拍拍身子拿起一边的背包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曦光看着他搭出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她头一个钻进去,小小的空间刚刚容下两个人。   那天下午一直到夜晚,天气都很晴朗,月朗星稀,第二日应该也是个晴天。   “你确定明天不会下雨?”   “……嗯……”泉名回答的也十分不确定。   果不其然,夜半时分天上已经聚起大片大片的云,月亮已隐。   他们俩挤在帐篷里相拥而眠,临到天亮,泉名打开帐篷一侧看了看天,微微叹息,然后叫醒曦光,“要下雨了,回去吧。”   曦光仍睡眼惺忪,望着白晃晃的天,灰白的云,太阳早已躲在云层里偷偷摸摸地升起了。   日出,根本看不到了。   “我们下次再来吧。”   泉名说,曦光闷闷的,丧气地“嗯”一声。   收拾好东西,就匆匆地下山,却还是没躲过大雨,最终一身狼狈地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悬崖上的花,借了一点夏目梗~   ☆、【10】      出门时,院子里的栅门分明是关上的,此时却打开一扇,他们进了院子,走到房门前,门突然就打开了。   “哎呀,少爷您上哪里去了,可把老婆子吓坏了。”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均愣住。   那个妇人指着曦光向泉名问道:“这位小姐是……”   泉名连忙道:“是曦光。”匆匆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曦光仍一脸惊疑。   那人又道:“诶呀瞧我,耽误这个功夫,都快快进来换身衣裳吧,别感冒了。”   曦光换好衣服坐在一楼的客厅里喝了一杯热茶。   “曦光小姐是怎么跟泉名少爷认识的?”那人也坐下来跟她说话。   曦光未说话,啜了一口茶偷偷地先端详了她一番,她看起来五十上下,面容清瘦,目光祥和。   她又笑,“是了,我还未自我介绍,我叫清芳,是专门在这里陪泉名少爷和照顾他的,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曦光笑笑,眼睛弯弯的,客气又有些拘谨。清芳也细细打量她,说:“曦光小姐不用那么紧张,老婆子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罢了。”   放下茶杯,曦光便如实道:“我在附近的景区迷路,不知怎么的就来到这里了,因为大雨院门未锁,就冒昧进来了……”后面的她不说,也不好说。   “啊,原来如此,定然是阿芬那个糊涂虫没把门锁好了。”她眼里一瞬间闪过一丝不满,随即又笑着道:“看来泉名少爷是真的很中意您呢。”   曦光微微一怔,清芳一脸了然的笑意。   尽管泉名什么也没解释,但是这个精明的老妇人早看出来端倪。   比如她刚刚和泉名回来时身上那套不合身的衣服正是泉名的,而一向孤僻的泉名少爷会把贴身的衣服给穿在别人身上,这人必然是他欢喜的。   曦光垂首一笑,想到了什么却欲言又止。   泉名已经在二楼换过了衣服,下来时听到她们说话,便在楼梯上站了一会,这时他从楼上下来,被清芳笑看着,不禁然有些羞赧,伸手拽起沙发上坐着的曦光带上了二楼。   “怎么,你脸那么红?”   这么被她一说,泉名感到脸上更热了,一直热到了耳根。   曦光欺身上去捏了捏他红红的耳朵。   “你居然还会害羞,真稀奇。”她笑道。   泉名未说话,仿佛在酝酿着说辞。   她便问,“怎么回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住吗?”语气里有点责备的意思。   他说:“前段时间清芳回老家给她儿子筹备婚礼,请了半个月的假……”末了又道歉:“对不起,我没讲实话……”   “那为什么不说实话?好让我同情你?很好,你做到啦。” 她笑笑,“其实,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我也想过不走了,在这里无忧无虑……”   她捧着泉名的脸,额头与他的相抵,“而且我也很喜欢你,真的。”      ☆、【11】   清芳白天里除了见到收拾打扫一下,就是准备三餐,大部分时间不是在一楼的厨房就在院子里打理花木,尽量不上二楼打扰泉名少爷和曦光小姐。   这段时光十分让曦光沉迷,不用去想任何事情,只管玩乐,几乎忘记了身外所有的事,直到清芳的回归,突然将她点醒。   “喂,我到这里多久啦?我还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妈妈肯定吓坏了。”曦光说。   “手机还我一下好吧。”看他犹疑,她说:“你看,在你这里我电话不打,朋友圈状态也没发,妈妈不知道我怎么了心里肯定着急了,说不定一个想不开就去报警了,然后,你懂的……”   她笑笑,眼神里不无威胁的意思。   泉名很识趣地去拿了一台手机过来,却不是她的,而这部手机款式老得她都怀疑能否打出去。   “喂,你不会真把我东西丢了吧?”   泉名不语而笑,曦光“唉”了一声,想了想号码,拨了过去,“喂,妈妈啊……”   电话的另一端突然“噼里啪啦”炸开,曦光急忙拿开了一点,只听电话里传来曦光妈妈又气又急的大嗓门,连身边的泉名都听见了。   “死丫头,又玩疯了吧你,啊?每次都这样,只想着自己快活了,就不管别人怎样了是吧!你心里还有没有妈妈啦?你不打电话也就算啦,连信息也不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啦?妈妈这几天担心死了知道吧……”   妈妈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曦光心里也不大好受,任她一边哭一边骂。   等她气平了,曦光才有机会插话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状况,无非就是手机丢了,这手机也是借了别人的用。   跟着妈妈那边又说了一些话,倒没有再那么大声,她贴着耳朵听着,嘴里应着。   “好啦妈妈,没事的。”她瞥了泉名一眼,“嗯知道啦,快了快了。”   曦光挂了机,还给了泉名。   泉名看见她眼眶红红的,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却被曦光一个笑挡了回去,“别这样,我又不怪你。”   说完又陷入了沉默。   晚上,曦光泡在浴缸里,想了许多,有些事想极也想不通,最终脑子里涨涨的,晕乎乎的。   她泡了半天,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泉名走进来,热气蒙蒙中,看见曦光歪倒在浴缸里。   “你,你进来干嘛?”   曦光被他从水里捞起,吓了一跳。   “我看你进去很久了,又不回应,我以为出什么事了……”   “嗯……我没事就是热水泡久了头晕……”她站起时却发现一条腿发麻了,她伸开那天发麻的腿又坐了一会。   “没事就好了。”泉名回去将门关上了,开始脱衣服。   “你你又干什么??”   他瞥了她一眼,继续脱光光,然后打开花洒开始冲凉。   她愣了一下,却不走了,趴在浴缸边缘欣赏他光溜溜的身子。和他□□相对那么几次,这是头一次认真地在看,她看着还是只有脸可取。   泉名身材高挑,骨架匀称,肌肤因为缺少锻炼而有些松弛,尤其是肚子,曦光爬出浴缸经过他面前,笑他,“你该锻炼了,居然都有了小肚子……”   他一手拦住她,将她揽到怀里,“你说的对。”笑着低头吻她。   两个人在淅淅沥沥的雨淋接吻,情到深处,泉名将她按到墙上,曦光才意识到他说的和自己的完全两个意思。   泉名将她拦腰抱起,离开了浴室。   他们在床上细细地接吻,身上湿淋淋的水混着热汗,在两个人的身体上缓缓滑落。   泉名的双肘在曦光脑袋两边撑着,手抚摸着她微湿的头发,细细地看着她,久久地仿佛要将她看入心里。   时光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整夜缠绵,仿佛要把一生都耗尽在这里。   那天早上,曦光若无其事地刷牙洗脸吃早餐,在院子里散了一会步消消食。跟着和泉名阁楼里,看他画画,中午吃过饭就午睡了一会。醒来时,泉名又已经去了阁楼画画,她在房里踱步,慢慢地走到了杂物房,慢慢地把二八单车牵了出来。   “曦光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楼下,清芳在院子里晾晒衣物,看见曦光推着车出门,远远扬声问了一句。   泉名听见,起身走到窗边,看见曦光牵着那台二八单车。   “啊,出去踩个单车,运动一下。”   下午天气晴朗,有微风。   她带着笑,神色轻松,仿佛真的只是出来运动一下似的。   泉名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扭身奔出门,一路奔下楼,直奔大门。   曦光已经踩着单车骑得远远的,他连忙拔腿追逐。   “哎呀,泉名少爷你又去哪里?记得要早点回来吃晚饭呀!”   清芳一脸愉悦的笑,一边望着泉名飞奔出去的身影,一边抖了抖手上的衣服,心里细思今天的晚餐做哪些菜好。   嗯,听泉名少爷说,曦光小姐喜欢吃鱼呢……      ☆、【12】      曦光骑着单车在山路上飞驰。   那一天仿佛冥冥中的注定,居然被她找到了出路,看见了公路上那块蓝色的交通指示牌。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汽车呼啸而过。   那个时候她心里仍十分矛盾的,做什么都慢吞吞的,但是一切都顺利得没有转圜。   拦车的时候正好有一辆大巴停下来,载着满满的乘客,大概都是来旅游的。   司机看见她一个人恍恍惚惚地站在路中央,急忙刹车停下。   “要死啊你!”司机骂骂咧咧地下车,车上的乘客因为一个急刹车也受到不小的影响,纷纷在座上骂路上那个不要命的浑人。跟着他们就看到司机把那个人领上了车,坐在前排的人大致听到了一些。   一个大叔说:“是个姑娘哦,好像是被打劫,钱包啊手机都没啦,可怜哦……”   然后大家吵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坐在第一排空位的曦光被后座和旁边的乘客安慰,司机也不时地插几句嘴。   都是在安慰她,讨伐那些作恶的人。   她一句话也没说,大家都十分同情她,也没觉得她哪里不对。   曦光耳边一直嗡嗡嗡地响,那些人说了什么她一概没听清。   脑海里一片混沌。   “喂喂,这位小姐……”   “……”   “这位小姐,请问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一只手轻拍肩头,耳边声音放大,曦光这时当如梦初醒,看见一身蓝色短袖警服的人。   她正在某地派出所,警员接待了她,为她做笔录。   “可以详细地说一下当时的情形吗?”   “……”   她没有说泉名的事,只是含糊地说在半路被人抢了东西之后逃跑,记不清对方长什么样了。他们看她精神状态不太好,便认为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导致记忆模糊。   曦光打电话跟朋友借了点钱,又坐车去旅店取回了寄存的行李,跟着就去车站买票回去了。   尽管□□、手机和证件这些要紧的东西都没法拿回来了,但是幸亏自己把存款另外在一张卡上存着,丢失的□□也就只是一些路费和其他花用,并没有太大经济损失。   只是有一些证件需要挂失重办,因为需要回老家处理,又不想让妈妈知道,然后被她没完没了地追问,反正也不急,索性先过几日清静日子再说。   回到出租屋,她便倒头大睡了一场,昏天暗地,梦境不断,杂七杂八。   醒来时,习惯性地转身伸出一只手扑到床的另一边,却抱了个空。   身上还穿着泉名那套不太合身的衣服,她脱掉了上衣套在一只公仔身上然后抱在怀里,感到十分落寞。   说不想走是真心的,说喜欢也是真心的。   但是,最终还是要选择离开。      ☆、【13】      想要抛去这些杂乱的情绪,曦光开始寻找工作,但是一连投了几日都不见回音。愈发的烦躁,想起自己的证件还未补办,便决定先回家一趟。   曦光妈妈看见她一人拖着行李箱回来,有些诧异,探头向楼梯口望了望,“怎么一个人回来啦?”   曦光不说话,妈妈看她一脸风尘,两眼疲倦地样子,便说:“你去睡个觉吧,想吃点啥,妈妈一会给你做。”   坐长途车五六个小时,曦光有些累了,懒得想,让妈妈随意,然后躺下睡了。   晚饭很丰盛,都是她爱吃的。   可是闻着那些味,曦光突如其来地一阵恶心。   起先没在意,然而这样的反应越来越频繁,她不禁然有些心慌,连忙去大药房买了验孕棒。   看着上面的显示的阳性标示,曦光两眼一黑。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在那里的最后一夜吧,他们已经尽量做了防护措施了,但是……   曦光双手捧面,心道,臭泉名,都已经快忘记那些事了……   那个段时光如今回想,恍如隔世。   曦光每逢忆及,总感到一阵恍惚,仿佛一场大梦。   唯一能让她认识到真实的,是她肚里的那个小小生命。   “星名”。   孩子出生后,曦光给他取了名字。   跟那个人一样,漆般的双瞳,秀挺的鼻,只有那只嘴巴,薄薄的,像她。   “哎呦,这娃娃,将来肯定不知要伤多少女娃娃的心哦。”曦光妈妈把星名从摇篮里抱起来,“就跟你妈妈一样。”   “怎么就跟我一样啦,我什么时候伤了多少男子的心啊?”   “臭丫头,别以为你妈妈我不知道,中学的时候交了几个小男友,哪一个都被你无情甩了。”   “呵,你又知道我甩的?”曦光不忿。   “你自己写着呢。”   “你……偷看我日记啊!”   “看了又怎么了?以前倒好,有得日记看,现在啊,你心里想什么妈妈都没办法知道了,还不肯说。”   “行行行,你想知道啥,你说啊。”   “就上次那个男同事,人家条件那么好,对小星星也很照顾,一点也不介意你的情况,怎么你就不乐意跟人家处呢。”   “都说了,我俩彼此都没这个意思,您就别瞎掺合了。”   “怎么没意思,人都巴巴上来为你做这做那了,你眼又没瞎,我才不信呢,肯定是你又嫌人家哪哪不好了。”   “……”   “要不然,你就是忘不了那个什么谁……”   “妈!”   两母子你一言我一语,唧唧哇哇,怀里的星名不哭不闹,反而咯咯咯地笑起来。   “瞧,这没心没肺的个性也跟你一模一样。”   “您就少说两句吧。”   有关泉名的事,在她发现自己怀孕后,便主动跟她交代了。   “在旅途中遇到的,和他发生了一点事情……”   “死丫头,怎么就那么爱胡来……”   “男未婚女未嫁的,两人日夜相处难免擦请走火。”   “得了吧,如果不是,为什么还要生下和他的孩子。”曦光妈妈说,“你应该知道这样的你会过得多艰难。”   “那还不是您老抱怨别人都含饴弄孙了,你却只能抱着电视看,在一群老阿姨团里抬不起头。”   “呵,你还跟我抬杠。”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有些事啊,犯下了就很难挽回了。   她没胆子也没脸皮,一切后果自负。      ☆、【14】      星名五岁了,已经上幼儿园。   老师说,他画画特别棒。   小家伙总有一些地方会不断地提醒她,让她始终都无法忘却某个人。   怎么回事,她有点后悔生下他了呢。   记忆化成思念,刻骨生疼。   “妈妈,爸爸呢?”   “在那儿。”   曦光指着天上的星星,想想不对,不太好这样诅咒他爸爸。   “我是小星星,爸爸是大星星。”   大猩猩?曦光噗嗤一声大笑,她捏了捏星名的肉脸,怎么看都比猩猩长得好看呀。   “那我是什么呀?”   “妈妈是小仙女。”   “真聪明,不愧是我儿子。”   “爸爸呢?”   曦光停下了脚步,“怎么了?”以往每隔几日都会例行一次对爸爸的问候的星名,第一次在这个问候里问了两次。   曦光蹲下身,为他理了理衣领“是不是有人说你坏话啦?”   他摇了摇头,“我看见爸爸啦。”   曦光心里一惊,“宝宝你要是遇到不认识的人千万不要听他的话也不要跟他走一定要远远躲开如果他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定要大声喊救命知道吗?”   曦光一口气不换地把叮嘱的话说出,一时间有些缺氧,头昏昏的心里紧张的不行。   星名十分体贴地摸摸她的脸,又说:“妈妈,我知道啦,你自己跟我说了好多次了。”   小肉手在裤兜里摸出了一张折叠的十分仔细有熨帖的纸条。   他两只手小心地拆开,展开在曦光面前。   “这是爸爸送给妈妈的呢。”   曦光看着那张画着星空的窄窄的纸条,这是一张画展的入场券。   她看到方泉名三个字就瞬间失魂了。   那是曦光在信箱里带回去的,夹在一堆信件和广告纸里,广告都被星名拿去折纸了。   方泉名,这三个字她教会了他认。   因为他老是抓着她问爸爸在哪里。她编了无数故事哄他,最后黔驴技穷,就教他写爸爸的名字,转移他的注意力。   “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好吗?”   小孩儿清脆的声音将曦光拉回了神,她摸摸他的头,“已经过期啦,爸爸已经不在啦。”   小孩子薄薄的嘴唇嘟起,足足可以挂上两只小油瓶。   “明天就带你去,如果真的没有了,就不许再难过了,知道吗?”   小孩子立刻咧开了嘴笑成一朵花,两只黑眼珠亮亮的。   第二日是周末,星名一大早就起来自己穿好衣服,钮扣都搭错了,屁颠屁颠地跑进曦光的房间把她叫醒。   孩子大了越来越难哄,学会了辨别谎言,有时连真话都要怀疑一二。   本来是想让他死心的,没想到那画展居然还开着。   她走到门口咨询,确实还在开放展览,不过需要做个登记。   曦光把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登记上去后,就牵着星名进了展览厅。   他们来得太早,而且画展本身有期限,知道还在延期展览的人太少,所以这个展示厅除了曦光母子俩再没有什么人。   “妈妈妈妈,这里的人跟你好像啊!”   每一幅画,都是她和泉名在那个深山、洋房里的每一段时光。   最多的是曦光日常生活的片段和一些山水花木间曦光的身影。   溪边垂钓、悬崖花海、星空……   曦光站在一幅巨大的双人像下抬头看着,那是她和泉名穿着洋装合影的画面,没想到被他用这种方式呈现了出来。   “克哒克哒”的皮鞋跟叩在木质地板的脚步声在这个静谧的展厅中响起。   曦光回头,一个身穿深灰大衣的高大男子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一双漆黑的眼镜隔着透明的镜片幽幽地盯着她。   两个人无言地对望,是泉名率先打破了沉默。   “好久未见,近来可好?”   曦光只觉得对方有些面熟,“啊,抱歉,你是?”   他的神色一瞬间僵硬了一下,他的眉头一皱表示了不满,然后恼然地一手摘下眼镜,一手把梳上去的的刘海抓下来。   曦光大吃一惊,终于认了出来,泉名。   他原先刘海梳了上去,面部轮廓比过去愈加深刻,一副无边眼镜,一身深灰大衣,穿着皮鞋,居然有了一点城市精英人士的味道。   五年,曦光还是那个曦光,而泉名直如脱胎换骨,她一下子没认出来,又或者不太敢认。   “啊……我很好……你呢?”想起他方才的问候,曦光连忙回道。   他微笑了一下,“拜你所赐,有一年的时间在治疗。”仿佛就在说“多谢关心我身体健康”一样自然愉悦。   曦光心中一沉,垂下目光,面色不大自然。   她盯着自己的鞋子,目光四下游移,她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问他治疗得如何了?现在好点了吗?这些年你还经历了什么?和她认识他的时候很不一样了呢。   还是,对不住,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打击那么大,我也许不应该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走了。但是,怎么办呢?那个时候除了那样做,我还有什么选择?   这一厢曦光内心百转千回。   而泉名说完之后就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身窘迫不安,手脚眼睛都不知哪里放的样子。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追问,她已经知道他就是故意那么说的,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曦光调整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大方一点,像普通的,许久未见的老友那样,互相问候,“你怎么在这里?”   答案显而易见。   “当然是因为你。”   他特地在她所在的城市开了画展,免费的入场券铺天盖地地散发,只希望能让她看到。   只是经费有限,展览不能无限期地开下去,而从开展到结束他在那里从入场到散场地毯式搜寻也没看见她出现。   但是不甘心就那样结束,于是在他离开这座城之前,他让助手想办法延迟多几天。   好在,她终于出现了。   “哈,真巧。”装作若无其事,怡然自得。   “我是特地在这里等你的,不过今天刚好有事,来得迟了一些。”   曦光发现,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居然还没有除了他以外的人进来。   “你来了,入口就关了,不会有其他人进来,当然,除了我之外。”   “谢谢,我看到了,很美,很感人……”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曦光……”   “嗯?”笑得十分得体礼貌,客气疏远。   “我后天就离开这里了。”   “嗯,保重。”得体跟他告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啊……顺便替我向清芳问声好吧。”   意外的,泉名不再做过多纠缠,适而可止得令曦光有些意外,又隐隐有些失落。   那不自然的表情,尽数落入泉名眼里,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她,那对琉璃一样的眼睛并没有她表面上那样的淡然。   这时他突然瞥见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从隔间门口一路踩着不平稳的脚步“吧嗒吧嗒”地跑到曦光身边,抓着她的裙摆仰着小脑袋问她: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   曦光微微一怔,为这样一个父子相遇的场景绞尽脑汁地想着由哄过去时,泉名那边已经极快地反应过来。   他把他招了过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星名!”小孩子一向敏锐过人,那颗水葡萄一样的眼睛闪着温润的光泽,他也许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却不敢确认,试探地问他:“叔叔你叫什么?你是谁?”   “我叫方泉名。”   他微微笑着,伸出的手掌因为有些激动而微微地颤抖,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头顶轻抚。   “我是你爸爸。”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